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刘敏 西安报道
“漏油奔驰”风波近日突现反转，一纸包括“换车、退金融服务费、十年VIP赠送、赴德参观、补办生日”的和解协议，让几天前还“坐在引擎盖上哭”的维权女车主终于可以“坐在奔驰里笑”了。但以这场风波为导火索揭开的汽车销售领域等种种灰色地带还有待调查，其中最引关注的当属购车金融服务费以及围绕该项收费的涉嫌偷税漏税、违法经营等行为。
日前，陕西税务部门公布了有关西安利之星售车搭收金融服务费的调查结果，将这一灰色产业链如何运作进行了初步披露。 不过该调查结果在一些关键细节上依然不清，特别是有关这条灰色链条的规模和第三方公司是否涉嫌违规违法经营和偷漏税等问题，更需进一步明了。
起底陕西元胜
奔驰遭遇哭诉维权后很快引发金融服务费的探讨，西安利之星在汽车销售过程中宣称贷款业务主要来自梅赛德斯-奔驰汽车金融有限公司(简称“奔驰金融”)，而奔驰金融又发声明称：“一向尊重并依照相关法律法规开展业务运营，不向经销商及客户收取任何金融服务手续费，且反复要求经销商要诚信守法，确保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日前，陕西税务部门公布的调查结果给出的答案是：西安利之星通过第三方公司违规收费获利。这家第三方公司名为陕西元胜汽车贸易有限公司(下简称“陕西元胜”)，其工商注册地址为西安市莲湖区大庆路蔚蓝国际1-2-17-21706。
蔚蓝国际地处西安玉祥门外，这里是西安物流、机电、汽配市场的传统聚集地，与其相邻就有一座汽配城。蔚蓝国际分为A、B、C、D四幢，为商住混合，商业部门除写字楼外还包括一个中型机电市场。服务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最初的楼栋门牌是按照数字标记，因此“1-2”应该是B座。
按其指引，记者来到B座17层21706室，见到的是石家庄红旗电缆有限公司西安销售处，据负责人苏经理介绍，写字楼为避讳在门牌号上都去掉了“4”，比如他们所在这层共8户，有1709却没有1704。苏经理出示的营业执照和房产证显示，虽然其门牌号为1706，但房产证上所载是1705，以此类推，陕西元胜的门牌号地址其实是1707，与这家电缆销售处是隔壁。
记者走访该层多家商户得知，1707室此前的确是陕西元胜的办公所在地，“因为这一带物流运输企业多，他们最早的业务是给卡车、货车销售购买代办按揭的，那会儿业务看起来还挺繁忙，日常财务人员就三四个，不过几年前就搬走了。”一位同层商户称。1707室目前是一家销售奶粉的公司，该公司工作人员称，他们到此正好一年，来之前这里曾长期空置。
陕西元胜与西安利之星是什么时候结成了“对子”，目前不得而知，但他们的合作模式刚刚由税务部门公布。
国家税务总局西安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税务局总经济师张民介绍，购车者给陕西元胜缴纳的这笔费用名义为垫资服务费，“车主要在银行贷款，银行贷款有一段的时间和过程，第三方服务他要替车主向4S店进行垫资担保产生的费用，所以他们叫垫资服务协议。我们一般的消费者，可能也包括一些4S店俗称叫金融服务费。”张民称。
西安利之星工作人员对此进一步解释称，缴纳首付后，需要等待银行放款，时间大概在一周到十天不等，待尾款到达4S店的账户后，4S店才会交车。按照正常程序，购车者在贷款购车时，交完首付后，需要把车放在4S店内一周到十天的时间，等待银行放款，如果客户希望交完首付当天提车，这就需要有第三方公司帮助垫资“过桥”，并收取相应垫资费用。
采访中，许多业内人士对这样的解释并不认可。观察当下的汽车金融竞争格局，市面常常见到“1-3年免息”、“13个月免息”、“零首付”等方式就能把新车开回家;而另一方面，汽车金融公司的资金成本并不低，于是销售方压低车价促销，然后再“悄悄”从服务费里赚回来就成业内通病。
但此次发生在西安利之星与奔驰金融间的情况却并非常见的情形。“我们常遇到的是免利息或极低利息购车，一般大家都知道肯定要另收钱补回来，一头免息另一头交点费用也就认了。但西安利之星的情况是，奔驰金融该收利息还照收不误，同时4S店再收一笔费用，而所谓的垫资、过桥其实都是幌子，如果大家被告知不想等就需要付垫资费，等几天就不用付的话，谁等不了一周时间?”一位业内人士称。
据其分析，这样的 “服务”不但涉及侵犯消费者知情权的情形，还可能纵容4S店故意低价卖车，再从服务费捞回来的操作。而低价卖车，也成为瑕疵的诱因。
“不仅是3%，还有5%”
国家税务总局西安市莲湖区税务局征收管理科科长王勇称，经约谈得知，陕西元胜公司目前只跟利之星一家存在这种协议，由该公司派驻人员在利之星进行服务费的收取。
具体操作流程为：购车人按照贷款金额3%给陕西元胜交纳钱款，元胜公司留取1%，另外2%打入西安利之星汽车有限公司的账户。而西安利之星汽车有限公司以信息技术服务的服务费为名，给陕西元胜汽车贸易有限公司开具发票。张民称，西安利之星为收取的2%钱款申报缴纳了税款。
西安的陈女士于今年3月也在西安利之星购买了一辆2019款E200L奔驰，其购车流程的各时间节点与哭诉女车主基本相同，为此贷款20万。“我起初也不愿意贷款，希望全款购车，但销售会用各种方法诱导你办贷款，比如说，如果全款就会减少购车优惠等。”陈女士称。
她最终选择的贷款方案为年息4.99%，陕西元胜收取服务费1.3万元人民币，开出两张收款收据，一张显示抵押费、上牌费各1500元，另一张显示服务费10000元。陈女士给陕西元胜缴费是通过支付宝转给一个“Fly至尊”的个人账户。
两相比较会发现，在给陕西元胜付款方式上，二人基本相同，维权女车主是通过微信转给个人，西安陈女士用支付宝;但在垫资费上，两人收取的比例则相差悬殊，维权女车主与陕西元胜汽车贸易有限公司签订的垫款服务协议显示，获批的贷款为419160元，其中3%，计12575元，为车主向元胜公司支付的报酬。
而陈女士为贷款20万而给陕西元胜支付10000元服务费，是其贷款金额的5%。如果维权女车主的3%是按照1：2的比例在陕西元胜与西安利之星之间分配，那么陈女士的5%又是如何分配?
从支付方式来看，税务部门称“购车者是给陕西元胜支付了服务费”，那么按照上述购车者经历来看，难道是先转款给陕西元胜委托的个人，然后该工作人员再将款项交给陕西元胜财务?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收取购车者服务费的个人仅仅是替陕西元胜代收，元胜公司财务收到转交款项后理应给购车者开具发票而不是收据。这些细节上还有待进步一调查。
另据报道，一位杨先生于2018年7月在利之星购买了C200轿车，全款约28.2万，其贷款11万元，被收取了4400元的金融服务费，以此计算为贷款额的4%。杨先生称当时能全款购车，可销售称全款购车没现车，需要等待，但贷款有现车，无奈之下选择了贷款，事先利之星销售顾问并没有讲清楚“金融服务费”是什么。日前，杨先生找到利之星要求退还金融服务费，但遭到了拒绝。
不仅如此，杨先生称，店内虽然还收取自己1500元上牌费，但他还是自行开车一个多小时到车管所排队上牌，杨先生不明白交了上牌费后4S店为他服务了什么项目。此外，店里还收取了公正抵押费1500元，续保押金1000元。
由此可见，陕西元胜以这种方式收取服务费持续时间不短，而陕西税务部门也未公布其涉及此类金额的数量为多少。《华夏时报》记者就此致电西安市税务局进行了解，其办公室负责人称自己最近“不在局里，不太清楚”，建议与该局另一位办公室负责人联系，记者多次拨打其提供手机并发短信表明采访来意，对方回复称，有关利之星漏税的问题正在核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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